幣安CEO趙長鵬(CZ)神秘合作夥伴陳光英(Guangying Chen)成為其公司營運中的關鍵角色,並成為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最近一起訴訟的對象。
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對加密貨幣交易所幣安(Binance)及其創辦人趙長鵬的大規模訴訟中,一個名字一次又一次地出現:陳光英(Guangying "Heina" Chen)。
當幣安於2019 年在美國成立其子公司時,陳光英的名字出現在其銀行帳戶的簽署人名單上。當趙長鵬在瑞士成立一家秘密公司,據稱是為了人為增加幣安美國的加密資產交易量時,陳光英的名字出現在銀行帳戶和入職文件上。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對幣安提出的涉嫌「詐欺性誇大交易量」的訴狀中,提到一個執行虛假交易的「後勤經理」:她也是陳光英。
陳光英似乎在幣安沒有任何正式頭銜或公開亮相,儘管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獲得的幣安文件將她的工作描述為「財務總監」。在去年九月,趙長鵬發表的一篇部落格文章中提到她負責「行政和結算」,這是公司首次公開承認陳光英的存在。然而,《富比士》(Forbes)的調查發現,除了CEO趙長鵬之外,陳光英在更多的幣安實體公司擔任董事,並控制著更多的銀行帳戶。
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數據,她目前是8 個關鍵幣安公司的董事,並曾作為27 個註冊在13 個國家的實體的幾十個銀行帳戶的簽署人,監督了公司的資金和一系列公司的運作。自2019 年以來,這些帳戶在Signature Bank和Silvergate Bank進行存取款,總額達1480 億美元。然而,這些帳戶在今年5 月時已全部關閉或餘額為零,這兩家銀行在三月份宣布破產。
「趙長鵬信任陳光英,」一位曾與陳光英和趙長鵬共事的前幣安高管表示,「她是幣安財務的門戶。」
《富比士》調查發現,根據中國、馬爾他、新加坡、瑞士和土耳其的法院紀錄、土地契約和公司文件,以及與陳光英有過接觸或曾與其共事的四位前幣安員工和一位外部顧問,描繪出了一個神秘的加密領導人的形象,她一直跟隨趙長鵬周遊列國。根據法院文件,陳光英自2019 年以來至少獲得3200 萬美元工資,她在幣安的一些最可疑和重大商業交易上簽字,監督了交易,據稱是為了人為推高平台上的交易量,以激發客戶和投資者的興趣,這也是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指控的重點。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指控,她還在趙長鵬用於生活方式的多個實體上發揮了關鍵作用,包括購買價值5500 萬美元的飛機和價值1100 萬美元的遊艇。
「(陳光英)是幣安財務的門戶。」- 前幣安高管
此類交易現在成為幣安監管問題的核心,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和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進行了廣泛的調查。據報導,該交易所還面臨美國司法部的調查,涉嫌違反俄羅斯制裁和反洗錢法律,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呼籲司法部對該公司的謊報行為展開調查。(幣安對沃倫的來信回復稱公司「支持美國全面審視監管的努力」並且「非常重視合規問題。」)
在6 月5 日發布的一份聲明中,幣安表示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投訴感到「失望」,並表示公司將「積極辯護,對任何將用戶在幣安美國站的資產置於風險之中的指控進行堅決捍衛」。陳光英和公司均未對本報導的請求置評作出回應。
儘管趙長鵬的加密帝國迄今為止在其最大競爭對手FTX的崩潰和導致加密借貸平台Celsius和Genesis倒閉的傳染病中倖存下來,但它現在面臨著生存威脅。聲稱沒有總部的幣安已經在至少10 個國家退出或被禁止。今年4 月,澳洲當局取消了幣安澳洲子公司的金融服務許可證,導致該子公司被支付服務提供商拋棄。5 月,安大略省證券委員會啟動了一項調查,以了解幣安是否規避了該省的證券法,這促使幣安兩天後退出加拿大,並提交申請撤銷該調查。
自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指控公開以來,幣安的交易量下降了32% 。在美國,幣安為超過500 萬客戶提供服務,交易量下降超過75%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要求凍結超過26 億美元的資產,有效地停止了幣安在其最大市場的營運。幣安上週暫停了其美國業務的所有美元存款。
前司法部證券與商品詐欺部門的檢察官雷納托·馬里奧蒂表示:「(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對於能夠允許幣安以接近其目前形式的方式經營的解決方案並不感興趣。」
儘管面臨逆境,趙長鵬仍是加密貨幣行業最富有的人之一;《富比士》估計他的身價至少為100 億美元,但根據趙長鵬自身保留了多少幣安利潤而定,這個數字可能會大大提高。《富比士》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紀錄和30 個司法管轄區的公司文件顯示,趙長鵬擁有幣安國際業務的100% 股權和幣安美國站的81% 股權。
「(陳光英)才是真正的財務長。」- 前幣安顧問
神秘的陳光英仍然掌控著趙長鵬和幣安的資產。「幣安的所有控制權都在Heina手中,」一位前幣安高管表示。「(趙長鵬)信任的人很少,他們能夠接觸到資金。」
在一個案例中,幣安曾試圖收購列支敦士登的一家銀行,當時幣安的財務長周偉(Wei Zhou)進行了交易的談判並與當地監管機構會面。但根據了解該交易情況的兩位知情人士和《富比士》所見的銀行文件,是陳光英從一家與列支敦士登的Frick & Co.銀行有關的幣安銀行帳戶中匯入了500 萬美元的託管款項。而列支敦士登的監管機構所見的一份經《富比士》審查的幣安資產和負債的證明文件上,簽名的是陳光英的DocuSign(以她的暱稱「Heina」簽署),而不是周偉的簽名(周偉未對《富比士》的置評請求作出回應)。
「一切都在她手中,」其中一位消息人士補充道。「在涉及資金轉帳或資金確認函等方面,她是必需的人選,因為她是所有銀行帳戶的授權人。」
「她才是真正的財務長,」這位消息人士說道。
關於陳光英在加入幣安之前的生活很少有人了解。根據她的領英資料,她獲得了上海財經大學的會計學學士學位和新加坡國立大學的MBA學位。
儘管陳光英自2017 年幣安成立以來在公司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但直到去年9 月回應記者的提問,公司才承認她的存在。趙長鵬在一篇題為「誰是陳光英,幣安是一家中國公司嗎?」的部落格文章中寫道,他在2010 年「在一個朋友的葡萄酒店時認識了她」。據一位前幣安高管透露,陳光英還為他在上海舉辦的撲克之夜提供了酒水。「他改變了她的人生,」這位前高管補充道。
在部落格文章中,趙長鵬表示,陳光英在一家「大型商業銀行」擔任後勤管理職務,後來他聘請她到他的新加密公司Bijie Tech工作,這是一家提供支持加密交易所軟體的雲端服務新創公司。趙長鵬在部落格文章中寫道,由於中國對外國人(例如他作為加拿大公民)的限制法律,他將她作為一位中國國民列為上市代表。
「(趙長鵬)去哪裡,(陳光英)就去哪裡。」- 前幣安員工
《富比士》查閱的中國公司檔案顯示,在趙長鵬被列為該公司(上海必傑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的執行長時,實際上控制該公司的是陳光英。她持有93% 的股份,並被列為創辦人和唯一法定代表。
在Bijie因其交易所客戶據報導由於大規模詐騙而被迫關閉後,趙長鵬於2017 年在上海創立了幣安。同樣,中國的公司文件顯示,該公司以陳光英的名義作為法定代表成立,她持有其80% 的股份。
關於陳光英暗中控制幣安的傳言開始在2020 年流傳開來,當時一位不滿的幣安用戶的朋友在中國社交網絡應用微博上公開抨擊該公司,聲稱他的朋友在該平台上損失了167 個比特幣。幾家中國網站發布了他的貼文以及他朋友收到的陳光英的電子郵件,其中她警告稱「你這種行為可能被視為針對我們的惡意行為,我們可能會因為這對幣安的聲譽造成損害、操縱輿論甚至誹謗而起訴」。
陳光英在不同時間似乎擔任過不同職務。在她的領英資料中,她表示自己「負責中後台管理,包括財務/人力資源/行政/結算等」,並將自己的職稱列為「共同創辦人」、「公司的職位」,但沒有具體提及幣安。在《富比士》看到的Telegram消息中,前幣安財務長周偉稱她為趙長鵬的「個人財務經理」。在與列支敦士登監管機構分享的2020 年證明文件中,陳光英將自己的職位列為「後勤主管」;SEC在其控告中將陳光英稱為幣安的「後勤經理」。在《富比士》看到的電子郵件中,介紹陳光英給外部人士時,她僅被介紹為幣安的「副總裁」。一位與陳光英進行電話交流的前幣安高管告訴《富比士》,他們認為她沒有正式職務,但她在「財務部門」扮演著重要角色。
趙長鵬本人也試圖淡化她的角色:在去年的部落格文章中,他表示陳光英負責「行政和結算團隊」。但儘管趙長鵬聲稱在幣安仍設在上海期間她主要擔任法定代表,陳光英在趙長鵬的公司實體中的核心角色遠不止中國范圍。在中國政府對加密交易所進行打擊導致幣安尋找新家之後,趙長鵬於2018 年在馬爾他成立了兩家公司,隨後一年,根據馬爾他的商業註冊紀錄,陳光英被任命為這兩家公司的董事和唯一法定代表。
「光英在我們大部分人2017 年離開中國時,不得不離開了她的家人、家園和朋友,」 趙長鵬去年寫道。「這是一個巨大的犧牲,她是極少數真正能理解這對我們所有人造成的影響的人之一。
至於她目前的下落,趙長鵬在2022 年的部落格文章中表示,陳光英是「某個歐洲國家的護照持有者,在那裡與家人安靜生活」。
但《富比士》在馬爾他和新加坡的商業註冊資料中審查的最新文件似乎與此相矛盾。根據馬爾他的註冊資料,陳光英於去年6 月更新了文件,註冊了一本新的中國護照。中國不允許雙重國籍,而這些文件顯示她居住在新加坡。這似乎與趙長鵬聲稱陳光英「在一個歐洲國家安靜地生活」的說法相矛盾。她的領英資料顯示她目前駐紮在阿拉伯聯合酋長國,而趙長鵬則在2022 年從新加坡遷往該國。
一位前幣安高管說:「(趙長鵬)去了哪裡,她(陳光英)就去哪裡。」
幣安(Binance)在馬爾他的遷移計劃於2020 年2 月宣告失敗,當時該國金融服務監管機構宣布該公司未經授權無權從事加密貨幣業務。根據法庭文件和公司文件顯示,隨著幣安擴展到新市場,陳光英作為董事和銀行帳戶簽署人,參與了在至少15 個國家(包括加拿大和哈薩克斯坦)的子公司的營運。
2019 年,當幣安啟動了一個獨立的美國交易所,作為一項計劃的一部分,旨在說服監管機構認為美國客戶的數據和資金由美國團隊管理和存儲時,陳光英被任命為負責管理美國業務的美國公司的高管和銀行帳戶簽署人。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文件中引用的2019 年幣安美國交易所的年終資產負債表顯示,當時陳光英是該公司所有九個銀行帳戶的唯一簽署人。
為了加強當地營運,據SEC的文件和公司紀錄顯示,趙長鵬利用一家位於瑞士的新公司,並由陳光英擔任董事和銀行簽署人,進行了美國平台上被SEC指控為大規模詐欺的活動。該公司名為Sigma Chain AG,被設立為所謂的做市商,使用「從買價和賣價差額中產生的收入」,並由「來自[趙長鵬]個人帳戶的資金」提供支持,這是根據SEC文件中幣安美國交易所的入職文件所述。
然而,與在交易所上獨立進行高頻交易的典型造市商不同,據SEC的指控,Sigma Chain用所謂的「刷量交易」(wash trading)手法,人為地增加幣安美國交易所的交易量,即來回發送加密資產以營造客戶活動的假象。
根據SEC的指控,幣安美國交易所於2019 年9 月啟動的那一天,Sigma Chain就進行了虛假交易,製造了交易所繁忙的假象。在2021 年夏季,當幣安的美國分部與Foundation Capital和Circle Ventures等投資者就籌集2 億美元進行談判時(最終於2022 年3 月完成交易),SEC聲稱Sigma Chain的帳戶在平台上的58 種加密貨幣中有51 種進行了虛假交易。然後,在2022 年上半年,隨著幣安美國交易所上市了數十種新的加密資產,據SEC稱Sigma Chain在這51 種新上市的資產中有48 種進行了虛假交易。在對SEC的投訴文件作出回應的提交中,幣安的律師表示,「SEC指控的所謂操縱交易完全合法,並且無論如何都不具有實質影響」。
然而,在幣安美國交易所內部,Sigma Chain的活動引起了幣安美國員工的關注。根據SEC的文件,幣安美國分部的前CEO凱瑟琳·科利(Catherine Coley)在2019 年提出了擔憂,她在給幣安當時的財務長周偉的一封信中表示,讓陳光英成為銀行帳戶的簽署人將成為「監管機構的警示性訊號,並使[幣安]面臨美國的審查」。當一位銷售總監在2021 年1 月告訴幣安美國分部的CEO和員工,有20 個帳戶屬於Sigma Chain時,一位員工回應說「哇」。
在此過程中,幣安子公司與趙長鵬和陳光英控制的實體之間的界線開始模糊。根據SEC的數據,由趙長鵬擁有並由他們兩人控制的實體與幣安的銀行帳戶混合了約110 億美元的客戶存款。除了虛假交易,Sigma Chain還用於購買價值1100 萬美元的遊艇,並向陳光英個人支付了3200 萬美元。
儘管趙長鵬聲稱摒棄物質上的奢侈和傳統銀行業務,在多筆交易中,陳光英還擔任銀行簽署人為趙長鵬奢華的生活方式提供了資金支持。他在2020 年的推文中寫道,「沒有房子,沒有車子,沒有船隻,沒有法幣。」根據SEC的文件,趙長鵬擁有的另一家公司,總部位於英屬維爾京群島的幣安資本管理有限公司,在一架私人飛機上花費了5500 萬美元,並向他的一個個人銀行帳戶分配了6250 萬美元。這家公司和這兩人控制的另外兩家幣安實體還向趙長鵬和陳光英控制的兩家新加坡公司轉移了1.78 億美元。
然而,與趙長鵬密切合作並不總是對陳光英有利。在去年的部落格文章文章中,趙長鵬表達了對在2015 年要求陳光英成為他的法定代表的後悔,因為她受到了非常多的審查。「她和她的家人一直受到媒體和酸民的攻擊和騷擾,」他寫道。「如果我知道這對她的生活會造成多麼負面的影響,我當初絕不會要求她做這樣一個看似無害的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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